探访哈萨克斯坦东干族的“候鸟”菜农
目前哈萨克斯坦约有上千户东干人在阿拉木图、阿斯塔那以及俄罗斯的莫斯科等大中城市周边租用农地，进行蔬菜种植。李德华 摄
中新网10月14日电 (记者 李德华) 记者日前出差至哈萨克斯坦前首都阿拉木图，哈萨克斯坦东干(回族)社团协会的副秘书长依布拉黑姆·苏夫诺维奇·马萨诺夫问记者，是否愿意去他姐姐家的“地头”做客，记者非常愉快地接受了。
春来秋去，靠近大城市租地种菜
从阿拉木图市区向西，在通往吉尔吉斯斯坦比什凯克的公路上，驱车近40公里，便来到了名为卡尔法的一个牧村。道路左旁高大矗立的白杨树林后的菜地边，有2间简易的木板房，外有塑料布，可遮风避雨。地头上还停着2辆有年头的小轿车。
依布拉黑姆的姐姐和弟弟两家人，承租了这里哈萨克族牧民的苜宿地。与中亚的绝大多数东干人一样，他们的姓名里已看不出其祖上姓氏了。经了解，依布拉肯姓马，姐夫姓杨，这两家都在中亚最大的东干乡庄——江布尔州库尔代县新渠乡，于楚河南岸毗邻吉尔吉斯斯坦。楚河由东向西上百公里都与哈吉两国分界。两岸聚集着中亚6成以上的东干人，有10万之多。此乡有2.2万人，几乎都是东干人。
其姐夫告诉记者，他两家在乡上各有1公顷半地，以往种粮食也种蔬菜，一方面，随着家中人口增加，地不够种；另外，农田也需要轮作，于是便改种了苜宿。如此，家中收入降低。由于距大城市阿拉木图有250多公里，即便种了蔬菜，特别是时令菜，运输多有不便，且成本大幅增加。为便于销售，他们便来到此地。
“大人们每年4月多来此，10月初返回。娃儿们每年5月放假就来，9月开学回去”。李德华 摄
仰望天山山嵴，白雪皑皑。天山脚下，村落与田野交错。五彩斑斓的菜园，像一幅油画，伸向了山边。两家人在此种了6公顷半地，每年只交每公顷45000坚戈的租金，现约人民币900元。便宜的地租，便利的交通，他们“苦点累点心里有盼头”。
在路边的地摊上，木架上有辣椒、茄子、大蒜、皮牙子(葱头)、豇豆等，木架下有西红柿、莲花白、黄瓜、土豆、胡萝卜、小葱、西瓜等。走进菜地，还可以看到豆角、小白菜、茴香、芹菜、大葱、白萝卜、大白菜等，还有南瓜、甜瓜等。
“路边摊上卖得不多，主要是起广告作用。”据这家主人操着一口陕西关中方言介绍：“我们有的时候自已送菜到批发市场，有的时候人家到地里来拉”。记者看到，在阿拉木图的西郊有一座大型室内蔬菜批发市场，据说离此有20多公里。
他姐夫一家人在此种地已有8年了，弟弟一家在此也有6年了。“每到工作季，每个劳动力可获得300万坚戈(约合人民币6万元)的收入。这类收入“是在家乡的2-3倍”。“大人们每年4月多来此，10月初返回。娃儿们每年5月放假就来，9月开学回去”。
他姐夫一家有4个孩子，都在乡里上学，放假来此还能为大人帮点忙。他们摘菜、搬运，还能看路边菜摊。一家6口，虽挤在十几平方米的简易木板房内，但也其乐融融。
七成蔬菜销往俄罗斯
目前哈萨克斯坦约有上千户东干人在阿拉木图、阿斯塔那以及俄罗斯的莫斯科等大中城市周边租用农地，进行蔬菜种植，仅“在阿拉木图周边就租用了3800多公顷。同时，在阿斯塔那周边有1000多公顷，在卡拉干达，甚至在俄罗斯的莫斯科、叶卡林娜等大城市周边也有不少东干人在那里种菜。那里的菜价，是其家乡的5-10倍。”哈萨克斯坦东干(回族)协会主席安胡塞，向记者如是介绍。他们也是春往秋归，过着候鸟一般的生活。
在中亚说到种植蔬菜，特别是绿叶蔬菜，自然会想到东干人。东干人不仅种植蔬菜。而且还运输和销售蔬菜。这里“实际上有70%的蔬菜销往俄罗斯，主要销售到莫斯科、叶卡捷琳堡、新西伯利亚等。”
现阿拉木图市和吉尔吉斯斯坦的比什凯克这样的大城市，虽然蔬菜零售多已进入了超市，但还能看到老旧的蔬菜市场。这里卖菜的东干人仍然不少。
“路边摊上卖得不多，主要是起广告作用。”东干人来到中亚后，当地瓜果产量也大幅增长。苹果、梨、葡萄的栽种面积扩大了几十倍”。他们还大量种植桃、杏、李子、樱桃等果树。李德华 摄
据安胡塞介绍，东干人有1000余辆大卡车、200多辆冷藏车，将东干人种植的蔬菜运送至其它城市，主要是俄罗斯。
另外，东干人还运送西瓜、甜瓜和水果等。而到漫长的冬季，哈萨克斯坦所需的绿叶蔬菜，仍然主要由中国新疆运来，“东干人的运输力量也充实其中”。
为当地蔬菜种植销售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
据了解，东干人对中亚地区的开发作出了特殊贡献。东干人“迁移到中亚后，把中国的农耕技术，种菜、做菜的知识也带到这一地区”。他们“是当地种植水稻、蔬菜、豆类作物、某些经济作物和栽培葡萄等方面的先驱”。“他们热衷于饲养和种植，是非常优秀的菜农、园丁与花匠。”相对于中亚的哈萨克、吉尔吉斯、乌兹别克、塔吉克等族人民，东干人祖先的农业技术是先进的。而且他们经验丰富，勤劳肯干，在中亚的开发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，逐渐占据了一定的地位。
在距今近140年前，第一批东干人分3部分由新疆入俄境：由乌什县的迭别里山口到吉尔吉斯斯坦的伊塞克湖州开始，接着第二部分、也是人数最多的部分，从新疆乌恰县的吐尔尕特纳仑州至楚河两岸，第三部分由乌恰县的伊尔克什坦山口到达奥什州后，次年的春天，他们在得到了少量的荒地后，经过开垦，“就像变魔术一样开始生产了蔬菜”。几年之后，他们还租用当地牧民的熟地。据记载：1911年时的普尔瓦尔斯克(楚河州府卡拉库尔)的东干人从吉尔吉斯人村里租种了好地。“这些地一到东干人的手里，如虎添翼，其价值与潜能得到了充分地发挥”。在由新疆伊犁迁居中亚的东干人亦如此。特别是蔬菜的种植，几乎成了东干人的代名词。而且，为了扩大生产，不少东干人还雇用了当地的牧民。这种现象，在当今也不鲜见。
由伊犁移居至其对面江尔肯特(今潘菲洛夫)及阿拉木图的东干人，主要种植蔬菜和瓜果。据载：1901年这两个县的蔬菜种植面积就扩大了好几倍。当年的蔬菜价格比之前下降了2/3。在东干人进入该地区之前，这里蔬菜及瓜果种植是由俄罗斯人、乌克兰人承担的，播种面积小而单调。到东干人迁入后，这里蔬菜生产和销售基本上由东干人掌握。直到今天，中亚哈萨克人和吉尔吉斯人，“还按东干人的方言叫这些蔬菜：如辣子、韭菜、南瓜、甜瓜等。
东干人进入中亚后，当地瓜果产量也大幅增长。“苹果、梨、葡萄的栽种面积扩大了几十倍”。“他们还大量种植桃、杏、李子、樱桃等果树”。
在60年前，“东干移民就有1/4的劳动力不仅专门从事蔬菜的生产，而且还进行销售”。“从1886年起，在中亚一些地区出现了一种职业——卖菜的”。当时集市上卖菜的多是东干人。有的东干人还挑着担子沿街走巷叫卖。到19世纪30年代末，这种职业才消失。至少在10年以前，在比什凯克和阿拉木图市的市场上，卖菜的大多数都是东干人。至今还有人开玩笑地说：“如果东干人不来卖菜，全市的人就没有菜吃了。”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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